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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冠威:誠實是我的底線】 (銅鑼灣書店《時代革命》導演周冠威 | 作戰研究院

【周冠威:誠實是我的底線】
(銅鑼灣書店《時代革命》導演周冠威訪談會 · 節錄)

主持:理大之戰結束之後,反修例運動就開始停下來。請導演解說理大之戰的失敗對於抗爭者的影響。

周冠威:理工大學事件,在戲中也講了,他們是頂(支撐)了很久,有時候不是他們想退出、想放棄,是不能夠不退出、不放棄,他們身心俱疲。(抽一口氣)他們已經由6月到11月,這麼多個月,都承受着催淚彈,他們的身體有很多的反應。

在紀錄片裏面,也有交代給大家聽。他們不放棄也不行,他們身體有事,頂唔住。心靈呢?心靈上更加創傷。(再抽一口氣)作為一個人,他們承受了接近半年的時間,去到理工大學(一役),你還要他們去⋯⋯瓹下水道、瓹渠走出去,這是怎樣的身體體驗?身心都俱疲,冇晒energy,是一種很大的折磨。

人都有極限的。我覺得去到理大的衝突,我覺得是手足的極限了。你還要求他們繼續去,你問我,我都覺得於心何忍呢?我不忍心他們繼續運動落去、抗爭落去,你畀佢哋唞吓啦,佢哋好辛苦,你知唔知?

我呈現的只是很少部份,你們在新聞看到的只是很少部份,我自己知,我不能公開出來,他們有很多暗中承受了很多,比你們在銀幕上面、比你們在電視機上面看到的,是嚴重了很多。(哽咽)

他們已經很辛苦了,所以我覺得去到理大衝突,我都想他們停下來,他們不停不行了。讓他們停吧。我覺得不是疫症令到他們停,我覺得他們去到人的極限,他們有很多仍是小朋友,是中學生、大學生,很多已經有很大的創傷,有心理病,甚至身體(創傷)。所以我覺得很自然的,如果你知道裏面他們經歷的一切,我不能完全呈現給大家看,我也沒有片段。有些受訪者,我想去訪問他們,他們都拒絕了。好,不要緊,你去找心理醫生、你找社工。我訪問不了他們,訪問不了比我現在受訪者受了更大創傷的人。

主持:疫情與港版國安法實施之後,你認為香港人爭取自由民主的道路會如何走下去?是否還會有像反修例運動那樣規模的抗爭?

周冠威:國安法更加是另一個層次。現在見到沒有人幫手了,一個退、一個退、一個退。(社會運動的)能量現在是停了。但是,這些種子,香港人受的苦,所有都不會白費。這一刻,見不到可以發展的可能。這一刻,在香港怎能夠講你(書店)海報上那個八個字「光復香港 時代革命」?現在沒有人可以公開講。(嘆氣)

我暫時未見到短期內會有抗爭運動出現的可能。坦白,我亦不是很想,要香港人再一次承受(創傷)。我最理想、最想,是突然之間有奇蹟出現。這不是不理性的盼望。你看到現在這樣,只是需要奇蹟,沒有奇蹟是沒有改變的可能。我未見到, sorry。我只能夠說,你說我蠢、理想主義也好,我就盼望有奇蹟出現。我不知道,可能上天給予一些我想像不到的事、我想像不到的發展,給予香港人。我盼望有這一天。

主持:導演你是在2019年8月31日開始拍攝《時代革命》。在此之前,你自認為是一個和理非的抗爭者,但當時太太懷孕,有小孩子要照顧,導致你難以加入勇武派的行列。想請導演解說和理非與勇武路線選擇之間的心理掙扎。

周冠威:吓,我沒有心理掙扎,我由始至終都是和理非。(大笑)其實我明白的,這是社會的錯。(笑)

你見個社會、你見個香港打壓的程度越來越大,甚至乎我只是一個和理非,我只是拍紀錄片,現在在社會的眼中變成了勇武,變成了最前線的那個。這代表了什麼?代表了社會的打壓很大,越來越大,本身很正常、本身很自由可以做到的事,譬如我說話四個字「時代革命」,應該是暢所欲言的,已經不能夠。我拍紀錄片,是很正常的,已經不能夠。我去香港電台買片,香港電台是一個公共機構,以往的慣例,它是公共資源,我付錢就可以取得公營電視台的片段,現在全部不能夠。現在的傳媒,全部都變成了親政府的傳媒。不是親政府的全部被消滅,甚至被捉去坐牢。

所以我不怪你的問題,但我都不想用他們的標準去思考,我用自己的標準。為什麼它的紅線要限制着我?我,這一刻,仍然是一個和平理性非暴力的人,沒有做過什麼勇武行為,我只是拍紀錄片而已。這是我的立場、我的原則。我要極力去抵擋這條紅線,因為這條紅線是人治,你猜度不了這條紅線在哪兒,我只要求自己誠實。我要求自己誠實,這才是我的底線。如果我誠實會帶來風險,我仍然要堅持誠實的底線,我不能說謊。你問我的問題,可能在態度上,我不會去咒罵,不會去激烈地、情緒很大的牽動,不想明顯去挑釁,但是我要誠實。誠實帶來風險,我自己承受。

如果我猜度它的紅線,我會被恐懼進入我的心靈。退得一步,慢慢就會全退。很多人勸我,改過個戲名。也有人勸我,最後那首歌不要放入去(電影)。很多人勸我,把最後那個chapter整個剪走。那麼你就會安全很多。我全部、一一拒絕。原因就是,你一退,不如不要做。任何一項,都會成為它拘捕我的藉口,太容易了。現在國安法入罪的頭幾宗案件,就是單單從傳媒、街站、網台講句口號,就被人捉入去坐監。所以你一係做,一係唔做。

你不要猜度它的紅線,紅線會因應政治需要而浮動,譬如這一刻,我仍然是沒事的,好像不合邏輯,也好像合邏輯,我也不知道,因為這個香港已經完全扭曲。所以我盡量,我有心理準備,我準備好,我找了律師,律師的電話我交給家人,這樣就夠了,我做返我自己。

這也是我留在香港最大的一個堅持,有些人覺得離開香港是自由,當然是,但對於我來說,我想用另一種自由去了解,這種自由是心靈裏面的自由。(如果)我走出香港,我覺得我會是仍然恐懼,因為我怕才走。因為我推出這部紀錄片,去到世界各地,我都可能會害怕。你要驚的話,去到全世界都會驚。那不如我就留在香港。我堅持那種自由是我心靈的自由。萬一我有什麼不測,被拘禁,我仍然覺得我抵擋了這一關,我心裏面仍然覺得有一份自由與平安。

* 重溫銅鑼灣書店《時代革命》電影訪談錄––導演周冠威訪談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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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冠威說,拍《時代革命》時訪問了很多人,訪問內容甚多,惟電影不能盡錄,團隊遂推出《時代革命電影訪談錄》。但為保護受訪者,部份訪問內容並沒有收錄在《時代革命電影訪談錄》,他希望有一天可以公開更多內容,屆時再出一本增補版。

* 訂購《時代革命電影訪談錄》:https://reurl.cc/mG4ze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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