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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log 52: 上海两周年| Oct 13. 2021 1. 两年前来到上海,vlog最 | hayami's blog|日常人间观察

blog 52: 上海两周年| Oct 13. 2021

1.

两年前来到上海,vlog最后的旁白里说:

「这个城市发生的一些事情,再与我无关。

小区下一只融化在草地上的橘猫,它在悄悄地胖;首都国际机场T3航站楼的情侣,亲吻拥抱不忍告别;双榆树东边的黎明里缓缓升起太阳,涌动着明亮…… 在它们中间,也有我的快乐、孤独,和无人感知的惊恐与激动。

细想来,好像每个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重启生活,化整为零,推翻重建,再次出发。」

道别北京的 blog 最后里说:

「2019年10月13日,飞机落地浦东机场,空姐用毫无生气的语调一遍遍播报着落地信息——和昨天、前天、大前天的播报一样,这是一趟再平常不过的航班。我把手机连上网络,消息栏噼里啪啦跳出来信息,男友已早早到了到达厅。一步、两步、三步四步五步,我拖着行李跌跌撞撞跑向他,把眼泪埋进熟悉的怀抱里。

树在绿,草在长,我只能不断向前奔跑。北京从那一刻起已在身后,从今往后,皆为过客。 」


我不知道为什么两年前的自己,要如此郑重其事地和一座城市做告别,也许是仪式感拉满星人的通病,也许是对未来某种别扭的不安全感。只是这两年变化翻天覆地,不光是自己,还有身处的大环境。所以再回望的时候,对于那种少年心境,对于那份灵动轻盈,不可避免带着些遥远的怀念。


2.

我翻到两年前的今天,朋友圈里是一张机翼的照片,机翼被窗户的网格线切割成一块一块,像是小男孩用乐高积木搭成的。配文里说: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

晚上回到家,空气在一场秋雨一场凉的气节里冷却,很容易就想起了H。

有一天H和我发了张照片,说又来五道营吃那家泰国菜了。我想起那个周末,北京秋日的天空很通透,胡同里飘着糖炒栗子的香气。我背着三脚架和相机在五道营自拍,接到H的信息说:“你现在在哪,找你吃晚饭。”

于是情绪上来打了一堆字:“现在还觉得挺感动的。在北京这样的城市有个不用提前一周预约时间直接周六下午一条微信发你在哪里找你吃晚饭然后就屁颠屁颠闪现的朋友。这个很难得你晓得伐!”

对方回答:“而我剩下的记忆,只有,五道营好像有家泰餐味道还不错。”

我说气死!这就是男女思维的差异。

提完离职之后,知道北京的日子开始倒数了,H说一起开车去野鸭子湖秋游吧。

那天北京的天气很好,蓝天白云,秋高气爽。我把车窗摇到最下,看咸蛋黄一样的夕阳在地平线上跳跃。车上放着あいみょう的「生きていたんだよな(她曾活过啊)」,我们一边摇头晃脑唱着不着调的歌,一边闲扯着无聊的八卦。

想起了三个月前,我们入职一周年的日子,一起去五道口的酒吧举杯庆祝,然后骑车去两公里外的清华园。夏夜的夜风很凉爽,世界还没有疫情,我们也没有长大。我猛蹬着踏脚,链条哗啦啦地在空气里震动,自行车要和风一起飞起来。

后来又从圆明园沿着西四环走了很久。荒郊野外,四下无人,走在夜路上我们放声歌唱,是八爷的「lemon」。最后的记忆是飞奔上了地铁末班车,十号线,驶向知春路。

伊坂幸太郎在《死神的精确度》里说:「我是这么觉得的,如果能跟别人思考同一件事,说出同样的话语说出同样的话语,那将会使我感到幸福之极。」但其实,光是能和一个人瞎哼起一样的曲调、胡乱唱着同一首歌,就已经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啦。
 
从野鸭子湖回市区,我们吃了在北京的最后一顿饭。回去后H发了张照片,说「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准备离京的前一夜,我住在胡同的房子里。H发消息来说,明早我送你走吧。我知道他周末一向下午起床,揶揄说大周末早上哪能劳您受累了,结果第二天这哥真当哐当哐赶到了新街口地铁站。一路上我们嘻嘻笑笑聊八卦、拍vlog,和平时没什么不同。有一刻沉默的间隙,他说你有没有看到我那天发的照片呀,那个配文是有含义的。我翻了个白眼,说晓得的烦死了。

登机口的窗外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雨帘里是翘起来的一角机翼。我随手拍下来,在去往上海的航班起飞前,信号消失前的一秒钟,发了张照片 --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


3.

X是我在打过交道里,最聪明(也是最帅气)的开发。第一次开评审会的时候,他指出了需求里面一个非常小的细节不合理之处。后来我发现他的代码写得又快又好,QA走查基本不出什么问题。

熟了的契机是在他工位上看到一本《大家的日本语》。我说不错,一般别人都是用小黄书(《标准日本语》)入门学日语的。后来知道他代码写得太好,这事儿对他没什么挑战,于是他自己晚上回家就做独立的游戏开发。

那会儿我们有很多工区,我经常要跳上摆渡车穿梭其间,像只小船一样在知春路荡来荡去。下午茶在三点钟,我最贪吃半熟芝士,于是拜托他帮我拿一个。后来有了默契之后,他遇到有芝士和水果时,都会再拿一份,藏在显示屏后面。他工位在最外面,我工位在最里面,每次抱着电脑风风火火回来时,我就保持步速伸出手爪,像惯犯一样“刷”一下顺走下午茶。

那年春节,大年三十前一天,北京的冬天很冷,街上已经零零散散没有什么人了。回家在门口看到鞋盒里有一只小白描,眼睛红红,皮毛脏脏,一看就是春节回乡被遗弃的宠物。

发了朋友圈之后,X说可以领养。他猫放在小盒子里,又把羽绒服拉开,把盒子捂在胸口前。猫咪有点没有安全感,一直喵喵叫着往外探头。我们一起安抚着小生命,那些热腾腾的话语从嘴里呼出来马上变成了白气。

深夜抱着小小的猫咪,呜呜咽咽穿过了知春路,是我在那个冬天的最美好的记忆之一。

但除了那些藏在心底的crush,我们之间没有任何的越界。来上海后一开始会发发猫咪的照片,交流下养猫心得,后来也默契般的再没有联系。直到今年冬天,在杭州女友家借宿时,不知怎么梦到了他。南方的冬天不比北京,空气里弥漫着湿漉漉的潮气。我的心情也被雨滴打湿,于是一大早,在脑子还不清醒的状态下打开手机通讯录,发了条消息说新年快乐,基于我们不会再有交集这个前提下,想告诉你曾经对你心动过哦。

像是印证了过去的某一个心境,也许只是一起走过知春路的那十分钟。

过了一会他回了条消息:小屁孩儿 新年快乐

还有一张白猫的新年表情包。


4.

在上海似乎交到了很多朋友,但好像一个朋友也没交到。早上去撸铁,完了洗澡,吃早饭,和一家独立书店的店主录播客,再开始工作,中午回家晒个衣服,晚上开会,下班后想起今天的日子,写篇 blog 记录一下,回家再收拾一下去出差的衣物。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不再有波澜,好像也很难再掀起惊涛骇浪般的心情;只会有微妙的褶皱,突然显现一下,很快又趋于平静。

两年前那场奔赴的意义已经消失殆尽,但当下的生活也在赋予一些新的意义。并且我也清晰地清楚,上海不是终点,终有一天我会再次逃离。